1977年 南蛇尖迷踪兩晝夜談奇,迷踪者現身說法。
野外雜誌 (1978年) Vol 23 -26 【在野論說】一文中連載了四期《南蛇尖迷踪兩晝夜談奇》,長篇大論的講了一大堆,文筆略嫌過長了,從前作者文言文既書卷味甚重,所以只擇錄了當年迷踪者《G君》現身說法部份。
三月十五日那天,本刊近期【在野論說】中述及南蛇尖迷踪事件的主角G君突然親臨本社,就其記憶所及向本社透露該事件之「詳情」,並強調一切實屬咎由自取,與人無尤,同時為了深究當日之事為何會發生?如何發生及為何會發展至如此「嚴重」程度?希望本刊派員與其重臨出事地點「重溫惡夢」。
三月廿一日 (星期二),G君由本刊特約採訪員韓奕䁔陪同,以赤徑為起點,試圖循事發當日所走之路線實地勘察,深探究竟。以下為韓奕䁔君對該迷踪事件之詳盡報導和分析。
G君的形像:
髮剪平頭裝,鼻樑上架着金絲眼鏡,玻璃片後透現淡黑的雙瞳,目光平視及間有下斜視的傾向,修長的身栽配合修長的雙腿,足穿半靴式膠底皮鞋,窄管長褲,身披製服型草青色防風衣,背着一個價值百餘元的小背囊,上面還附有一個「甚麽步行多少十公里」的布章 (筆者按:G君雖有連續在野外五十小時不眠不食的超人紀錄,但相信不會有在一定的時間內連續步行多少十公里的興緻),從表面看來,確是個有型有欵而兼有現款的行友 (G君迷途之日仍身懷現款四百餘元)。
《註:在七十年代,現款四百餘元接近一般打工仔整月工資》
門西坳望向南蛇尖
迷踪的開端
三月廿一日 (星期二)中午稍前,筆者跟在G君的後面,一同到達大浪坳,隨即過南蛇坳,登南蛇尖,在抵達半山的刀背岃前,G君指出他當日留下背囊然後輕身登峰的山坡,同時亦肯定在攀越刀背岃之時已無背負任何物品。
當我們再登至海拔一千三百呎《396.2米》之處回望 ( 南蛇尖標高一五三四呎《468米》),G君經細心觀察後指出,當日他先其他隊友下山時並無經過肩頭坳側的石峰,至此「迷踪」的開端就可以確定。
「錯」的次序
(一), G君從南蛇尖下達肩頭坳,當時他並不右轉向西經刀背岃返南蛇坳,而順山勢向東南下行。造成此一錯誤的主要原因是G君脫離大隊先行,疏忽了肩頭坳的岔路以致誤入歧途。
大蚊山望向南蛇尖
一錯再錯
(二),G君抵達東灣坳 ( 肩頭坳與掌牛山之間一個海拔七百呎《213米》的山坳 )時,發覺還未返抵先前放下背囊之山坡,內心已生疑問,但因為口喝而強行「殺」下糞箕篤,飽飲山泉後再算。或許是方向感不強的關係,G君為了急返正途而誤向東北走上深灣坳。
大蚊山望向南蛇尖
慌不擇路,「希望」成空
(三),到了深灣坳,向前下望是海灣,灣外是海,G君已知此刻離正途更遠,想像中山下的海或許就是赤徑海,眼見山色已灰,東部地區的黃昏又特別短,於是慌不擇路,急急下山,「希望」有船經過,送他回赤徑。
捨正路而不由,景物疑幻疑真
(四),從深灣坳下山本來也有山徑通短咀、深灣角或米粉咀,可是G君從開始,就有不可思議的不走山徑的念頭,且在「落荒而逃」的心境下,跌跌撞撞的闖進了沉船灣 (水上人稱二浪灣 ) 後的密林和溪澗中,天色已黑,視野不清,G君看到週遭的樹枝上掛有不少 紙背囊 (用紙製成,大小如常見之背囊 ),同時在榛莽敗葉中,也發現很多絆腳的「電線」,最後到了沙灘,過度的疲勞使G君已不作續行之想,同時在「有所恐懼」之情況下,倒退入密林中,胡裡胡塗的過了一夜。
筆者按:G君無法解釋「有所恐懼」之恐懼對象為何物,也無法憶述「紙背囊 」和「電線」更進一步的實際情形。
筆者認為無論是村童、行友、漁民或任何人都不會在該處作這種「紙背囊 」的玩意,至於「電線」,由於地處荒隅,未聞有電燈或電話等工程在該區進行,地理環境和G君所描述之數量絕不會是貯存賊賍之所,唯一無可能之可能的解釋是該處曾有「軍事演習」,「電線」是遺下的殘餘物質。事實上,前述兩物當時是否真確存在,就是本事件的主角也無法肯定。
短咀海岸
「一意綑邊」,不作求援想
(五),一宿無話 (有的除非是鬼話),一切的恐懼已從黑夜消失,昨日穿林涉澗的滋味並不好受,G君決定來個「綑邊」前進,可惜該處比不上東北區沙頭角海東南岸般好走,又沒有小灘村外「黃金海岸」的繽紛色彩,也缺乏如紅石門一帶的赤岸及幽灣的景緻。那接近短咀的山邊長年遭受東海狂潮的凌虐,滿佈巨岩和石礫,無從攀越,G君的「綑邊」意志頗堅,遇有不能通過的海崖便向山坡上攀,過崖後再下海邊,如是上上下下的磨練意志,最後還是跨過短咀的山脊,沿澗下走蚊灣,又再上上下下的走到米粉咀畔的深灣,在這段艱苦行程中,他曾看見水警輪在海上往來,也可以仰視直升機在南蛇尖頂端的上空盤旋,因此意會家人已為他的失踪而報警,可是他認為身穿草青色的外衣,縱使脫下向直升機揮舞求援也不會生效,水警輪又因離岸太遠,呼救也屬徒然,而放棄一切求救的嘗試。
冬日的黃昏來得份外早,帶着疲倦的身軀和惶恐的心情,就此雙腳立地,背靠巨岩,望着灣外的黃茅洲,多「睡」一夜。
筆者按:G君是個吸煙者,假若他不太驚惶失措,應該不會忘記生起三堆火或煙以示求救。其次,眼鏡片的反射作用雖然不大,也可找找有沒有可以反射的物體,如空罐頭或汽水罐之類藉以求救。
短咀海岸
誤打誤撞,意外脫險
(六),大鵬灣之昕,氣氛和景象非常迷人,朝露滌淨了G君臉上日來積聚的塵垢,也略為清醒了他的神智,今天已不再堅持「綑邊」前進法,朝陽下匆匆攀過米粉咀,掠過打牛鬨,穿過南蛇尖北麓的「千溪海岸」,到鶴咀後折南上行,循矮峴繞行至上高寮 (G君肯定沒有經過南蛇灣 ),跨二坳經大瀝尾下達大水坑,再沿海邊小徑北行而抵深灣仔,獲漁民協助脫險。
第一天紅色、第二天綠色、第三天紫色,修正後的路線 - 藍色。
重新編輯過的南蛇尖地勢圖,用彩色標示了迷踪三日所走過、停留過的地方。
筆者按:G君兩日來都望着南蛇尖繞行,迷踪期間所經範圍並不很廣,若非G君有「不循山徑走」不可思議的念頭,想信事情的發展定必改觀。所走路線雖屬人踪少至的地區,大部份的路跡均不明顯,在近期出版的地圖上亦無標示,不過路況仍屬可行。若在正常情形下,從南蛇尖開始,全走G君當日之「迷踪路線」,需時僅約五小時,G君却走了近五十小時,確屬難以置信却又事實俱在。
最後,據G君表示,此次事件使他得到了教訓和經驗。對因他之迷踪事件而引致之勞師動眾,僅向各有關人員致以最深歉意。 (節錄全文完。)
編者按:由於事件已年代久遠,現今通訊和定位方法亦層出不窮,但行山人亦趨向更加大膽,出位活動無日無之,行山迷途和受傷意外反而大增,希望大家在行山活動時,勿逞一時之快、或匹夫之勇,一切以安全為上。
在第四節中,迷踪者G君曾在沉船灣石灘,度過了難忘的,「有所恐懼」的一夜,並且見到不可思議的紙背囊、大量電線等事物,相隔二十二年後 (1977-1999),有行山隊在上址見到:
一九九九年 沉船灣畔一宗屍體發現案 李維安
( 裏面照片可能令人感到不安,請留意 )
最後把南蛇尖迷蹤地圖,作了修正,補充了地名和說明,地圖南面正是後期迷踪熱點 (大蚊山),編者用大蚊山作為觀察南蛇尖群峰的相片,正是說明兩地之異同,南蛇尖海岸一帶在七十年代至今正是荒涼之地,今日大蚊山山徑的情況亦差不多,所以偏遠地帶切勿獨行,團結同行可以分工,兼且舒緩心理上的壓力,人在荒徑上未必一定會迷途,但若係心靈在途中進入了結界,隨時萬劫不復,人間蒸發。